少年记忆(六)
记得我刚入学时教室前面有一堆施工用的麦秸垛,一下课男孩们就跑到上面翻跟斗,上课时弄得满身都是碎秸秆坐在那。班主任老师批评了大家,要求大家下课后不要再到麦秸垛里打闹。然而麦秸垛的诱惑仍然使男孩们忍不住铃声一响就冲了进去。我是唯一一个再也没有沾边的男孩。班主任老师注意到了我,显然在她的心目中我是那么的听话和自律。再加上我在第一个学期的学习成绩突出,自然在第二个学期被子老师指定为班长。这是我当“领导”的人生起点。
那时候教室冬天采暖也是点火炉。教室里一前一后两个火炉,教室内后面的墙角下砌着一个不大的煤池。一年级时都是班主任老师在上课前点火炉。二年级时我们男孩子就与老师一起到后勤处领“梢子”(一种引火用的灌木枝)和块煤,点火炉的任务慢慢地也就由我们男孩子承包了。每天早上天不亮我们几个就相约着,从大院的北向南走到一家喊上一个,早早地到教室去点火炉。我们家住在大院的南边,北边住的小同学们走到我家门前时一起喊:“老杜,走哇”!我是小的时候被同学们称为“老杜”,工作之后则被工友们称为“小杜”,当老总之后又被单位同事称之为“杜官”,退休之后才又被同仁们称之为“老杜”的。我们自带火柴和废纸将教室前后两个火炉分别点着后,围着火炉烤玉米面窝头,边烤边吃。有的时候也带些土豆放入火炉下方的灰仓里烤着,待课间掏出分享。我们班的火炉天天是同一排四个教室中燃烧得最旺的,课任老师每当走进我们班时,面对一股暖流都由衷地喜笑颜开。“文革”中断了一个冬天,复课后我们仍然如故。
小学二年级加入少年先锋队。也不是像现在人人都能加入,每批每个班选十个左右。谁先戴上红领巾也是十分引人羡慕的。学校有少先大队,班级是少先中队,班里各小组是少先小队。各级队长都戴有白底红杠的臂章。大队长三道杠,中队长二道杠,小队长一道杠。然而当我们年级入队之后,臂章被取消了。说是戴臂章有资产级等级观念的倾向。不过爱学习,爱劳动,爱集体;德、智、体全面发展始终是评价好学生的标准。课间学校的大喇叭里“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学习雷锋好榜样”“让我们荡起双桨”等歌曲不绝于耳。
1968年秋天复课后,少先队不存在了,红领巾也不戴了。取而代之的是红袖标,上面印有毛主席手写体的金黄色字体“红小兵”。我被选入“红小兵”大队部。大队部有由六个学生组成,每个年级选一个,我被指定为负责人。大队部的工作主要有三项,一是每天早上正式上课前检查各个班级“天天读”的纪律情况,做好记录并作为评比学习毛主席语录和“老三篇”先进班级的依据;二是负责学校广播站的定时开机、关机和播放歌曲;三是负责组织“红小兵”组织的校园内活动,也帮着学校发通知、印材料等。学校的扩音器是电子管的,开机前得预热几分钟。唱机也是老式的针头唱机,每放上几次黑色的胶盘,唱机就需要换针头。后来买了新的半导体唱机,针头也变成人造钻石的了,唱片则是比胶片唱片小且薄的塑料唱片,好在是不用换针头了。我们高年级的几个人轮流提前到队部开机放唱片。每天放的第一首歌曲是《东方红》,其他的主要有《大海航行靠舵手》《我们走在大路上》《太阳出来照四方》《万岁毛主席》《北京的金山上》等数十首歌曲,样板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打虎上山》《智斗》等也是经常播放的曲目。使用油印机是从那时开始学的,将老师们刻好的蜡纸铺在沙网上卡好,往油滚子上均匀涂抹印油,推一油滚子抛一张印好的纸,印好后用订书机订好,从笨手笨脚地到一气呵成。后来一些简单的刻蜡纸的活儿老师们也交给我们了。刻蜡纸的钢板一面是布纹的,一面是斜纹的,用布纹面刻蜡纸好掌握,用斜纹面刻蜡纸不好掌握,主要是写仿宋体字的功夫不深。那些年学校大队部组织了红小兵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宣传队有20多个学生,教音乐的老师负责指导,每天下午排练。我虽然不是宣传队员,但是宣传队活动的时间安排需要我与队员所在的班主任老师协调。记得有一次去桌子山部队住地慰问解放军演出,我配合带队老师负责吃、住、行的管理。我的小学就是在这样的忙碌中结束的。
2023.12.28
少年记忆(七)
小学三年级上了一个学期就停课了。三年级后半学期和整个四年级是“在家上的”,1968年复课的就直接上五年级。在学校红小兵大队部任职一年半的时间里,因大队部紧邻学校体育教学组,我们与体育老师们几乎天天打交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下午放学后经常活动一下。打打乒乓球、踢踢足球是经常的事。停课的一年半里,大院的小伙伴们也经常寻找附近单位的乒乓球台打球,水平也就是个“蹦大豆”。因我家有一个乒乓球拍,小伙伴们就常常约我一道去打球。但总是遭遇被单位看门人撵走的尴尬。复课后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经常打,还可观摩体育老师们打球并接受指导。我的乒乓球球技就是在那时掌握的。上中学后也时不时打上一场,但多数的时候场地被校队占着,也就很少有机会提高球技了。不过毕竟还是掌握了基本技能,推挡、对拉、扣球、发个下旋球等还是“小菜一碟”。复课后尽管文化课的教材奇缺,但课程还是全开了。语文主要学毛主席的文章;算术教材是油印的,学一部分印一部分;体育课开始教球类运动,篮球、足球、排球、棒球垒球、羽毛球等球类的基本要领和比赛规则都教授了。
那些年学校还组织了篮球队和长跑队,校际的篮球比赛经常举行,往往是篮球队员与体育老师混编出战。全校师生都观看助威。长跑队员每天早上训练,绕着操场跑25圈,也就是5公里。我因负责学校广播室的定时开机而提前到校,也经常随他们跑上个十圈八圈的。学校在冬季会组织年级长跑比赛,男女混跑。长跑首先要克服的是“二次呼吸”,也就是跑上一会儿呼吸就非常困难。只要你再坚持跑一会儿,呼吸便不是那么困难了。当然了,当跑到你体能不支的时候,呼吸还会很困难。坚持长跑锻炼,你的“二次呼吸”过程就会缩短。不论是长跑还是短跑,凡是剧烈运动之后不能马上坐下,最好是溜达一会儿,待心跳慢下来再坐下休息。更不能喝凉水,否则会“炸肺”的。这些常识都是体育老师告诫的。
在篮球队训练的间歇时间我们非队员也打个小半场。星期天大院的小伙伴们也经常结伴去附近的内蒙古团校篮球场打篮球。运球、过人、定投、跳投、两步半上篮也还是有模有样的。也经常因“走步了、二次运球了、脚球了、三秒违例了”而争吵不休。
停课在家的时候院里有一个男孩拥有一个足球。他手很紧不愿与小伙伴们分享。其他的孩子们手脚痒痒得不行,我也一样。大家商量回家找大人要钱凑齐买一只足球一起玩。当时胶粒足球是2.5元一只,牛皮花瓣足球5元一只,凑了半天还是钱不够。我磨了几天老父亲,老父亲去商店买回一只胶粒足球。这下我们就天天午后约着找场地踢足球。一般都是在练习球技,带球、过人、射门等。练习射门都是对着一面墙踢,弹回来再踢。有时也相约其他院儿的踢个小比赛。踢球前先分工,守门员、后卫、中峰、前锋都各司其职。前锋需要速度,往往是跑得快的担当;后卫要稳准狠的,往往是膀大腰圆的担当;我一般担任“自由人”。
棒球、垒球在国内开展得并不广泛,一般的人并不了解。不知什么原因,小学体育组有棒球和垒球的装备和器具。棒球起源于美国,垒球是由棒球发展而来的,后来在美国演变成一项女子体育运动。棒球则一直是“男人的天下”。投球、击球、跑垒是这两项运动的主要内容。其区别主要是场地大小和一些规则不一样而已。记得小学体育老师给我们教授过,还组织过分组对抗。
现在都是家长们花钱送孩子们上特长班。而那个年代的学生,只要老师发现你有天赋并愿意坚持训练,老师将无偿地,不辞辛苦地培养、训练,一切都在学校完成,直至输送到市级体校或艺术学校。我记得有一个比我高两届的男生被选入呼市体校足球训练队。他有一次回学校跟我说,早上只给吃两小块糕点,然后就必须跑10公里,实在受不了了,想退出。后来也就再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坚持下去。
2023.12.30
少年记忆(八)
“文革”开始于1966年夏天。记得广播里反复播报《中共中央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的时候人们都穿衬衫了。紧接着就是大串联,大院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大都打起行装出发了。有的坐火车,有的步行。再后来就是毛主席接见红卫兵,好像天气都凉了的时候,他们才陆续回来。他们回来除了讲述在北京见毛主席的情景和各地的风土人情之外,最让小孩子们羡慕的就是他们都戴着毛主席像章。有的还不止一枚,说是每到一个地方就能领取一枚。又过了一些日子各个机关单位也开始发毛主席像章,我父亲也领回了一枚。后来过一段时间机关单位就发新样式的毛主席像章,再后来人人都戴上毛主席像章了。毛主席像章的样式也开始多了起来,展示收集的毛主席像章一时间很盛行。每到邻居家串门就要求见识一下他家收集的毛主席像章。谁家有了新的毛主席像也要给邻居们展示一下。但邻居们的毛主席像章还是很有限的。
呼市火车站前的路两边当年是成片的树林。树林中成了毛主席像章的交换场所,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跑去那观看。只见交换者手中拿一卷塑料泡沫毯,当有人交换时就展开上面别着的一行行各式各样的毛主席像章,孩子们踮起脚尖凑过去,羡慕的心情难以言表。那时候小伙伴们都想拥有属于自己的,能在众人面炫耀的,与众不同的毛主席像章。
“文革”开始后学习毛主席语录从部队开始普及到各行各业背诵毛主席语录也是大人小孩齐上阵。我背毛主席语录下了很大的功夫,不仅能从前到后将427条语录全部背下来,若有人提问某页某条或某条在某页?我都能对答如流。凭着这一本事我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枚毛主席像章。记得有一天我们几个小伙伴跑到军区招待所院里玩,有两个解放军走过来,其中一个人对我们说,会背毛主席语录吗?我说会背。他又说,那我考考你,如果全部答对就将我戴的毛主席像章送你。他连续随意考了五条,我全部答对了。他随后摘下自己的毛主席像章交到我手上。还对另一个人说,这下遇上茬了,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几个说了句,谢谢解放军叔叔!一溜烟儿就跑回家了。从那之后我故伎重演了多次,收获当然也不少。加上我父亲也经常带回毛主席像章,我家也有二三十枚毛主席像章了。记得一次获得多枚毛主席像章是1968年“八一”节的时候,街道办事处与驻军搞联欢,要求居委会出节目。我组织了左邻右舍的二十几个小孩练唱歌,代表居委会出席。我们唱的《打靶归来》《我是一个兵》《学习雷锋好榜样》受到热烈欢迎。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部队首长给每人奖励了一枚毛主席像,还对我这个组织者重奖了三枚,而且个大,样式也新颖。也许是部队首长们被童声演唱军旅歌曲的魅力打动了。
最初的毛主席像章直径1.5公分左右,有通体金黄色和红底头像金黄色两种。后来越做越大,5公分左右的较常见,而且图案也丰富起来。基本上头像居中且金黄色为主,配图有天安门、韶山、井冈山、遵义会议会址、延安宝塔山等。最有特色的是解放军总政治部制作的奖章式样的毛主席像章,金黄色五星中间是红底金黄色毛主席头像,下方配有一个金黄色框红底的长方形标牌,“为人民服务”五个金黄色毛主席手书字体跃然于上。这一套毛主席像章很抢手,往往是一套难得。当然也出了不少仿制的,其品质就不敢恭维了。周恩来总理自始至终戴着一枚长方形金边红底,左边是金黄色毛主席头像,右边是毛主席手书的“为人民服务”金黄色字体的毛主席像章。这枚毛主席像章因周恩来总理的佩戴而身价倍增。1969年全国各省市自治区都成立革命委员会之后,出了一款全国山河一片红的毛主席像章。金边红底金黄色毛主席头像的下方是红色中国地图图案,图案中只有台湾一点黄色。
毛主席像章是铝质的,当年戴不戴毛主席像章是忠于不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的大问题。全国人民佩戴一枚的需求应在10亿枚以上,而且每人不止一枚。一时间各地、各行各业都在无休止地制作。金属铝材大量的非生产性消耗,以至于毛主席发出了“还我飞机”的怒斥之后,毛主席像章热才逐渐降温。之后也制作出瓷质的、塑料的,但品相与铝质的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不少。
那是一个后来人很难经历的时代。毛主席像章的收藏也是我儿时的一大爱好。至今我仍然保留着若干枚,作为一个时代的记忆。
老杜
2024.1.1
少年记忆(九)
说起挑水做饭,我开始挑水做饭就是在停课的那些日子里。因父母都上班,在家待着没事,也不能坐等吃现成的。最初是做一些挑水、点火、烧水、洗菜等简单活计。家里当时有两只大桶,一条扁担,那是父亲专用的挑水工具,我是挑不动的。后来父亲专门给我买了两只小桶,一条小扁担我就挑着两只小桶去打水。距我家五十多米大院的西南角有一个自流井,大院靠南面的住户都去那儿打水。自流井的水是冷泉水,水质清醇甘甜。大院北面的住户因距离较远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使用压水井取水。但也有好这一口的,不辞辛苦地去自流井打水食用。说真的当我每到老家或旧城的亲戚家喝水时就感觉味道不对。有一次去包头串亲戚,那的水简直就咽不下。这个自流井不仅是附近单位和住户的水源,更是孩子们夏天嬉戏,冬天滑冰车的场所。同样的自流井,大院西边的第一师范学校(公主府院内)有两眼,后来由于呼市地下水位下降,70年代之后,这些自流井逐渐断流了。
那个年代的粮食由粮站定量供应,普通市民每人27斤粮。而且每个月粮站都公布粮食的供应比例,一般细粮(小麦面粉)30%~40%,粗粮(玉米面粉为主,小米限量,大米只在过年过节时少量供应)70%~60%。每户都有一个粮本,每次购粮都是先登粮本,再交款后,才能去称粮。购粮的时候都是带上不同的面袋、米袋子。粮站的粮食品种不见得齐全,大人总是让孩子们先去粮站看一下,尽有什么粮食?当然了糖业烟酒、副食、百货、蔬菜等商店都是孩子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一旦发现紧俏的商品就跑回来报告,并通知左邻右舍。带上小凳子去排队也是由孩子们主要担当。那是一个商品短缺的年代,几乎所有的日常消费品都凭票供应。布票、线票、肉票、烟酒票、菜票等等一应俱全。耐用消费品则是凭工业圈购买,但一户人家几年的工业圈攒起来也不一定能买一辆自行车或缝纫机,有的人家子女结婚置办“三大件”时,邻居们互相凑着买是常态。
有一次母亲下班晚了,我就动手做饭。那时候的饭简单,炒白菜加上个切碎的西红柿或是土豆丝炒甘蓝,主食是蒸玉米面窝头。和玉米面时放上一点糖精,蒸出来的玉米面窝头甜滋滋的。天天看我母亲做饭,有时候也帮着切菜,所以第一次做饭并不手生,有手到擒来之感。那时候个儿低够不着案板就踩个小板凳操作。从那之后,做饭我就基本上承包了。擀面条、煮粥、发面兑碱蒸玉米面发糕或白面馒头都不在话下。家里改善生活包饺子时,我负责擀皮儿。大院里的住户可以说是来自五湖四海。我家的左邻右舍就来自河北、山西、东北、湖南等不同省份。尽管当年食材相对单调,但各家的饮食习惯还是不同的。我经常去邻居家看他们怎么做饭,也学到了不少厨艺。邻居王大娘是东北沈阳人。有一次我母亲对我说,王大娘家做的鱼,刺都是酥的,而且没有土腥味。过了些日子我看到他家买了鱼时,就跑去她家看怎么收拾鱼,怎么放什么调料,怎么烹饪。看了几次之后,回家试着做,第一次做就基本过关了。现在人们买鱼时,鱼贩都帮着收拾干净了。收拾鱼是需要功夫的,尤其是小鲫鱼,刮鳞掏腮取内脏是需要耐心的。取内脏要注意不能将鱼的苦胆弄破,不然的话胆汁浸入鱼肉就只能吃苦味的鱼肉了。鱼子、鱼油、鱼漂也不要轻易丢掉,有喜好这一口的。小鱼煎着吃,大点的鱼红烧尚可,至于清蒸是海鱼的专属,而黄花鱼还是红烧尚佳。草鱼大个的肥美,慢炖才能入味。鲢鱼刺多肉柴多用剁椒才能使肉质细嫩。人们下饭馆都喜欢吃活鱼,实际上淡水鱼是需要脱酸的,一般应该宰杀之后放置半天左右味道更鲜美。海鱼不用脱酸,现宰杀现吃最佳。海鱼下锅就熟,调味料有葱姜蒜和盐就足以了。至于沾着吃的小料那就根据个人的口味搭配了。
那些年改善生活的食材选择有限,吃油炸糕一般的人家是没有条件的,老家村里的亲戚每年都送一些黄米过来,家里也就隔个一两个月做一次油炸糕。将黄米做成油炸糕的程序是先将黄米淘洗干净放置在箩筐内,再用开水浇透空尽水分;待黄米外表面干透后装进米袋子。父亲骑自行车后面驮着米袋,我坐前车梁上拿着面萝和笤帚去大院西北的府兴营村里的一家有石碾的农户碾米。铺米、推碾、箩面反复几次将黄米就加工成黄米面了。回家之后,母亲负责蒸糕、包糕、炸糕。蒸熟糕,揣糕则是父亲的事,后来揣糕就是我的事了。记得有一年我有个同学结婚时家里要做油炸糕,他母亲是河北人不会做,就请我去做。和、蒸、揣、包、炸从早上4点多一直干到7点多,也算是露了一手。
家里也经常做莜面吃,用开水和莜面是水和面的体积1:1,要快速搅拌,否则莜面就烫黏了。然后趁热揉成面团,再压饸饹、推窝窝、搓条条后上笼蒸熟即可。不过饭馆的莜面都是凉水和的。凉水和莜面先搅成稠糊状,然后醒面一两个小时再加工。开水和莜面是小众的烹饪方式,饭馆是大众的方式。主要是开水和的莜面不能放置时间太长。不过开水和的莜两口感好,尤其是在熟莜面凉了之后仍很柔软。
由于从小就做饭,养生了对烹饪的习惯性关注。后来不论是走到哪里,只要遇到新鲜的饮食,就打听做法。原先我炖的酱牛肉总是发干,切片时经常切成碎末。后来请教炖酱牛肉的传人,他告诉我牛肉煮熟后不要捞出,随锅冷却,让汤汁充分被肉块吸收,酱牛肉就不发干了。有一次去天津出差时,到耳朵眼炸糕店品尝炸糕。我专门到厨房窗前观察制作,发现是用醒好的糕面直接炸熟的,不像黄米糕先蒸熟再炸。刚参加工作时,当地人过年家家炸麻花。我就跟着学,和面、醒面、搓条、扭麻花、下锅炸也就手到擒拿了。有一次去江浙出差住在一个小镇子上,正好赶上端午节。当地的人晚上围着一个大盆包粽子,我也动手学着包。从那之后,每到端午节我们家就由做凉糕改为包粽子了。久而久之,根据现有食材,操刀起锅制作,蒸、煮、炒、溜、汆、炖等也就轻车熟路了。
做饭是一项实践性很强的活动,既得动脑又要动手,而且既对食材、调料搭配和制作程序要求严格,又极具艺术气息。制作一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成就感十足。是自我创造幸福感的人独享的绝佳选择。 对懂得生活的人来说,做饭是学无止境的,从营养搭配到色香味的调和,有太多神秘和喜悦等着我们去探索。掌握其中的真谛,不仅能让我们身体更健康,也能为我们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乐趣。认真投入每一道菜,你会从中获得回报的。
2024.1.4
少年记忆(十)
用煤炭做饭取暖在当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大院的东南角有燃料公司的销售点,人们称之为“煤场”,供应的范围大致是大院及周边地区。每天早上有马车将煤炭运进煤场,煤炭按照不同的产地分别堆放。煤堆旁边有牌子标明产地,有包头煤、老石旦煤、营盘湾煤、乌达煤等。包头煤燃烧后的灰是白色的,营盘湾煤则是发红的;乌达煤燃烧时容易结焦,老石旦煤矸石含量高。人们购买时更愿意选择包头煤和营盘湾煤。没想到的是十几年后我还真与这些煤矿打上交道了。煤灰呈现白色是高岭土含量较高,煤灰呈现红色是含有氧化铁的缘故,燃烧时容易结焦属于炼焦煤中的肥煤,可见当年对煤资源的有效利用水平还是很低的。煤场的煤基本上大块、小块和粉状混合在一起卖。买煤都凭煤本购买,每户每月定量购买。我们那排房的东面就是“煤场”,经常跑到进去看一看,看到新进的煤块煤多时就张罗着买煤。买煤是用箩筐挑回,谁们家有箩筐就成了邻居们互相借用的工具。每家墙根处都砌有一个煤池,买回煤就往里一堆,用的时候就拿铁簸箕取回。每个住户室内都砌有火灶和火坑,我们住的房子还有与火灶相通的火墙。使用火灶,火铲、火钩、木风箱都是必备的。大人做饭,小孩子拉风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家家如此。那时候小孩子做家务活就是从拉风箱开始的。
“煤场”也卖点火用的木材,也有老乡挑着卖“梢子”的。不过木材和“梢子”适合引燃块煤,一般都用来冬天点燃取暖的火炉。做饭用的火灶都使用粉煤,块煤攒起来冬天取暖用。不好烧的粉煤有时也混少量黏土脱成煤坯供火灶使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秋天收集杨树叶,晒干之后用来点火灶。每年一到秋天树叶落的时候,一大早就起来去收集树叶。一手拎着麻袋,一手拿着大扫帚去寻找大杨树下集中成片的落叶。我上高年级时就负责扫树叶了。有一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起来去扫树叶。走到团校门口南面的路上时,隐隐约约地看到十几米前面路面上有一个又一个毛乎乎的大圆圈,仔细一看是一群群大雁。它们外面的围成一圈一律头朝外卧着,中间的都将头伸向颈下卧着。也许是我的出现惊扰了它们,只见它们依次展翅助跑后抖动双翼起飞了。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近距离地在地面上看到大雁群。之所以称之为大雁是因为它们的颜色是灰色的,要是白色的就应称之为天鹅了。呼和浩特是大型候鸟迁徙的空中通道。小的时候春秋之际的天空中排成人字形或一字形的雁群从南向北或从北向南飞过是很壮观的。
当年大院周围各个道路的两旁都种有成排的杨树,而且都长得很高大,遮天蔽日的。一到初夏杨絮飞扬,在地面上滚来滚去,那时候也没听说杨絮过敏的事儿,好像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就是家家都钉上窗纱防止杨絮飞到屋里。有几年人民公园西门处收杨絮,人们就收集杨絮拿到那儿去卖。我也收集过几年,最多的一次卖了2.5元。收集杨絮拿个布袋或书包,抓起杨絮,摘掉上面沾的杂物,塞进袋子里压实,出去一次也就收集一二斤。收购价分三个等级,评定为三等的一般不收。基本上都评定为二等,0.05元1市斤。有一次我晚上去军区招待所院内收集杨絮,屋里走出一名解放军女战士,她对我说,我白天收集了一书包杨絮,送给你吧。我随她进屋,她拿出满满的一军用书包杨絮倒进我张开的口袋里。并对我说,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这些天你晚上经常来捡杨絮,看来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白天没事时我帮你捡了一些。天不早了,早点回家吧。我非常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背着杨絮袋兴高采烈地回家了。你的付出必然会得到人们的关注,也许还会得到善意的帮助。但为了受关注而付出,往往会适得其反的。
杨树的生长速度很快,开春之后管理人员修剪树枝时,人们收集起来当柴烧。说实在的杨树虽然非常普通,但在当年的生活条件来说,它给了人们很多生活上的便利,也许它的存在给予了与它相伴的人们无形的力量。茅盾先生在《白杨礼赞》一文中说到:“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的干通常是丈把高,像加过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加过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不旁逸斜出。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要说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这是虽在北方风雪的压迫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哪怕只有碗那样粗细,它却努力向上发展,高到丈许,两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这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绝不是平凡的树”。
70年代后,各单位开始用汽车拉清水河大块煤分给职工,煤场的生意大不如从前。卖“梢子”得没了踪影,扫树叶不知何时销声匿迹了。木风箱先是换成手摇风箱,后又换成电风机。80年代后大院的住户先后住进各单位新盖的多层住宅楼,也都各奔东西了。大院逐渐成为大杂院,大院里充满大自然气息的生活方式消失了。90年代大院过去的建筑也几乎全部拆除,建起了多层商品住宅楼。现在故地重游很难再找寻到当年的遗迹了,只有邮局、储蓄所、药店、第一幼儿园改建之后还在原址。
2024.1.12
杜雄勇,1956年出生,中共党员,大学学历,高级经济师,内蒙古自治区劳动模范,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立法专家,内蒙古燃气供热协会专家委员会主任,呼和浩特市安全生产职业健康协会专家委员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