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群星闪耀双折桂北疆绽放光荣花
--------评文化和旅游部第二十届群星奖获奖作品《欢腾鄂尔多斯》《快乐那达慕》
海钦 李树榕
在2025年11月4日由文化和旅游部主办的第二十届群星奖颁奖晚会上,由自治区文旅厅选送,鄂尔多斯市文旅局组织策划、市文化馆创作排演的广场舞《欢腾鄂尔多斯》以及音乐《快乐那达慕》双双折桂,荣膺各自类别的国家级殊荣。每三年一届群星奖,是全国群众文艺创作的政府最高奖项,来自鄂尔多斯地区的两个作品能在全国佳作臻萃的比拼中同时脱颖而出,其创作理念、表现方式和对文化资源的理解运用是值得分析和总结的。
群众文艺是以人民群众为实践活动主体,供人们在职业外以自娱自教为主导,以满足自身精神生活需要为目的的文化艺术创作形式。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文化强国之‘强’最终要体现在人民的思想境界、精神状态、文化修养上”。因此,群星奖以“提升群众文化艺术素养、激发全民文化创造活力”为主旨,明确以“群众文化工作者和群众文艺爱好者”创作作品为限,重点突出“群众演、群众看”来吸引群众积极参与的宗旨,排除了专业院团、机构和职业文艺创作者的参与。然而也正因与专业文艺创作不同,群众文艺的作品化(尤其是评选类)创作,需要非职业的创作主体,采用“大众化”的文艺形式,运用“通俗化”的表现方式,提供能引发最广泛受众审美共鸣和共情的文艺作品,实在并不容易。
一《欢腾鄂尔多斯》
舞蹈作为人类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即便其起源在自我情感抒发、模仿传意表达等争论中仍然莫衷一是,但任何文明对肢体动作造型性和流动性的自觉审美意识活动是共通的且在不断发展。当《诗经》中“手舞之、足蹈之”的表意价值被更为高效的语言文字所取代,舞蹈的艺术和文化价值变得更为纯粹,客观上加速了舞蹈技术性、专业性、观赏性要求的持续提高。
作为在2022年才列入群星奖评选类别的“广场舞”,是真正来源于我国群众文艺活动的“新品类”,它从以健身为目自发参与的“广场活动”,逐渐演变为融自娱性和表演性为一体的舞蹈文化活动。然而,舞蹈技术难度的局限;音乐选择单一化的偏见,似乎使得广场舞很难成为高观赏性审美期许的品类。而创作一部既符合广场舞类型要求,同时能将外化的局限转为强审美说服力的作品,需要的不仅仅要考究的艺术创作与细节表达,更需要运用真情实感深挖自身文化资源的个性和共性。这一点《欢腾鄂尔多斯》做到了。
《欢腾鄂尔多斯》汲取“一舞一调两歌”(鄂尔多斯舞、漫瀚调、鄂尔多斯短调民歌、古如歌)的文化元素,当一声低沉的呼麦撕开悠远的氛围音效,四十八位身着鄂尔多斯民族服饰的舞者在短短的一个八拍(八秒内)的时间内匀称散开,瞬间舞台就被代表华夏活力的绯红青绿布满。配合着马蹄沓沓的律动,舞者们仅用简单而统一的翻手/抖手动作,就把鄂尔多斯蓄势待发的蓬勃洒在了脚下。就当你以为这将开启的只是牧歌画卷时,自先秦就响彻北疆的一把三弦,用悠扬的五声旋律,倾泻在快速重复的节奏上,横向延展。犹如黄河天上之水,携着来自农耕的隽永坚韧,并入到草原的广袤。适时,女性舞者用托肘探掌的行礼,开启欢腾赞歌的又一个高潮。
在编舞设计方面,《欢腾鄂尔多斯》严格遵循广场舞动作的大众化标准化,用贯穿始终一步一拍的步伐设计;不断通过手-腕子-臂-肩-腰部的提、揉、耸、绕、抖等典型鄂尔多斯舞蹈动作,配合音乐主题的递进。游刃有余的阵型变换不断切换对舞、群舞模式,让脚下的“耕勤”更加井然而坚定,头顶的“长天”愈来辽阔而悠远。在鄂尔多斯短调奏出《圆顶帽》和《酒歌》后,这让世界熟知的旋律品牌把节目推向“欢腾”的极点,舞步和动作变化频率加快,但舞者们脸上更加自豪和热烈的笑容让整个舞台的呼吸都变得一致,此时,同声共气具象化了。质朴而坚定的表演者,把作品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博”和家国情感的“合”诠释到极致,更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生动实践。
二《快乐那达慕》
那达慕,是草原儿女世代传承的文化盛会,承载着游牧文明的豪迈与热忱。然而,好客主题的北疆音乐名篇不胜枚举,因此当我看到题目时,不免为这个传统题材的群创文艺作品能否“突围”暗捏一把汗。
随着背景画面一列高铁将驶入“那达慕”站台,舞台灯光照亮了十五位稚气未脱但“元气满满”的小脸。音乐声起,歌声未出,孩子们却都在“列车上”跳起来了。出乎意料,这首作品竟然是童声歌舞表演形式。歌曲开场童谣部分的旋律简明,三拍与八拍的间隔把孩子们为参赛的蓄势待发和“谁也不服输”表现了出来。那达慕作为非遗项目的节日文化,把“骑马、射箭和搏克”的“三艺”竞技经典延续至今,“三艺”参赛者不受性别和年龄限制,那些5岁的骑马冠军和60多岁的博克冠军就是内蒙古群众文化的表率。舞台上跃跃欲试的童声,情感真实而真切。可以说那达慕题材的选取在主题上深深地贴合了群众文化的本质。
在蒙古语“赛罗儿拜东赛”的问候间奏中,一个身着“昭达格”浑圆结实的小搏克手跳着“鹰步舞”走到台前,他脖子上戴着五色绸“将嘎”,每一条彩绸都记录的是一次冠军的荣誉。对强健体魄的追求是中华文化的共同特点,尤其是对少年活力的激发,草原文化中弓弦的精准、搏克的力量以及马蹄下的迅疾,仍然对科技架构下的城市文明产生着巨大的吸引力。歌曲在第三段的副歌中孩子们唱到“放下沉沉的书包,我们是阳光的孩子,我们拥有一个同心圆……”让这段“列车”上的那达慕预演的内涵更为深刻。
当我们经历着人类历史最快的国际化和科技化进程时,因信息多元化、碎片化导致的认知分化,在孩子与家庭之间造成了更为细碎而撕裂的“代沟”和“代际”。是什么让孩子们放下眼光缭乱的屏幕和沉重的书包,投入到蓝天白云中绽放活力?相信当台上的“小牛犊们”无比自豪地用歌声配合马头琴、羊皮鼓、托布秀尔唱起鄂尔多斯短调旋律时,一切都在表演者和观众感动和激动中找到了那条久违却并不陌生答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三人民与艺术的双向奔赴
在人工智能等科技不断“赋能”于各类文艺创作形式时,鄂尔多斯的两部作品并没有随波逐流,而是选择了逆行而上,以人的真情实感为本,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进行溯源和探索。确实,鄂尔多斯有这个底气。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持续千年的激荡,总会把血脉和文化交融的温度“偏心”地先留在这片土地上。赵武灵王启“胡服”、秦昭襄王筑长城,未阻交融反为纽带,带来了河套文化的厚重、彰显了鄂尔多斯青铜器的璀璨,与北魏代歌、塞北信天游共织南北文脉。当城川民族学院在1945年建立后,鄂尔多斯更是见证了中国共产党确立的民族团结精神不断孕发着北疆文化新的气象。这次的两部作品汲取“一舞一调两歌”(鄂尔多斯舞、漫瀚调、鄂尔多斯短调民歌、古如歌)的文化元素,通过灵动的肢体语言、欢快的节奏、刚柔并济的舞步以及精美的服饰,描绘出各民族手足相亲、守望相助的繁荣画卷。而《快乐那达慕》结尾处采用的鄂尔多斯短调旋律中下行五度和四度的旋律特征,也和山西民歌中(例如《绣荷包》)的旋律结构吻合。这就是鄂尔多斯自身的文化资源的融合深度。
这次两部作品荣获全国第二十届群星奖,是在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下,与市文旅局一直以来重视群众文化活动的开展,重视群众艺术的创作,重视人民艺术的普及息息相关,是多年沉下心来打造群众文化品牌的集中体现。更是新时代文旅干部勇担使命任务,带领全市群文工作者将群众文化推向新高度。
习近平总书记说:“通过以文化人更好聚人心、暖民心、强信心,充分激发广大干部群众改革创新、振兴发展的激情和斗志”。立足于繁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群众文艺前沿,今年鄂尔多斯的“两颗星”提供了新的范式,相信在未来会有更多的星从北疆冉冉升起。

李树榕 内蒙古艺术学院二级教授 、硕士研究生导师 。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政协内蒙古自治区第十、十一、十二届常委,内蒙古自治区教学名师。
